第一百三十九章 上窥天道(1/ 2)
到种玉堂的时候,大皇子赵瑄正在与上茶的侍女说话。
国师府的人脾性随主,寡言少语又拒人于千里之外,但却架不住此人一张巧嘴能说会道,笑容灿烂一如暖阳。
更何况,说话的人不仅长相俊美,还是皇亲国戚。
哪怕是国师府的侍女也不由浮想联翩,忍不住往他身边靠靠。
说的是些无关紧要的家常,什么姑娘瞧着年岁不大,像本王的三妹,在国师大人身边伺候务必要尽心,怎么,府中很少来客?太子和八殿下都是大人的学生,没有来请安的吗?
“咳咳!”李公公干咳一声提醒他国师来了。
赵瑄忙放下茶盏,端正了身姿,起身行礼道:“国师大人。”
明净川的年纪跟他差不多,但却凭空带着一副长者的威压,拱手回礼道:“承王。”
种玉堂内空旷,为了招待客人临时搬来了两组圈椅,待二人坐下又重新冲泡新茶。
赵瑄笑起来的时候略有些赧然:“昨日国师辛劳,本王本不该这么早就来叨扰,奈何心中忐忑,寤寐难安,特地前来求国师解惑。”
他带着十二分的诚意来的,未着锦衣华服,没带贴身随扈,只身一人进府,素衣素面,昨日祭祀的疲态清晰可见。
明净川也不拐弯抹角:“王爷直说吧。”
“这是本王第一次主持年祭,为此私下里在司天监和礼部没少请教各位长者,自认从‘迎神’始,至行‘终献礼’不敢有任何差池,为何在焚烧《告昊天上帝书》时狂风骤起,烬灰不灭,红光大盛?”
昨日无风,却在这位主祭人焚烧帛书的时候来了一阵大风,吹的鼎中帛书翻腾,卷着火星四散开去。
离的近的不免哗然,离的远的却浑然不知,因为这阵风来的快,去的也快,并未掀起太大波澜。
“王爷以为呢?”
“本王不敢揣测上意,恐是自己出了差池,亦或者身份不正,不配主祭,因此惹怒了上天?”
“王爷多虑了,此乃大吉之兆,寓意国祚绵长,君正民和,想来也是上天,对王爷的一种认可。”
昨日祭祀结束后,原本站位太子的官员也因这阵风对承王改变了看法,承王才应该继承大统?这莫不是上天的旨意?
众人背地里的私语他不可能不知道,一大早来问,不过是想听这位对皇位最有决定权的国师大人亲口承认罢了。
承王听了,果然松了口气:“那就再好不过,不过认可不敢当,太子将来必是明君,本王恐怕连贤臣都算不上,只求偏安一隅,安心享乐即可!”
就你还安心享乐?
虽然媳妇说了,不要拆穿此人的‘腹黑’,但他还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:“所以你来就是想向本座表明忠君之心?”
“不是的,”承王笑着起身,拱手道:“恐父皇会问起昨日之事,既是吉兆本王便放心了,但还是想求大人不要提及本王,这都是国师上德,父皇贤明。”
有意思,他不提,就没人在陛下面前提了吗?
恐怕他不让提的风声,亦会‘不小心’传到陛下耳朵里。
“本座知道了。”
承王起身道:“如此,本王便先告辞,不敢再叨扰大人。”
后者点头,赵瑄行礼告退。
他静坐于种玉堂内,微垂了细密的眼睫,看着茶盏之内沉浮的嫩叶。
今日暖阳正好,筛过窗棂洒进室内被切割成小块。
“时移世易,”他忽然开口,像是在自言自语:“你觉得,谁更适合继承大统?”
李公公一颤,左右看了一圈,室内只剩他一人伺候,便赶紧答道:“老奴不懂国家大事,国师大人慧眼,定会选定能者居之。”
“能者居之?”自古以来的帝王都是能者吗?
这大斉虽姓赵,但这姓赵的连自己的江山都不知该传给谁。
是夜,夜凉如水。
空旷的占星台上,二十八星宿旗围绕着四象八卦阵迎风招展,每隔一旗便有一枝形铜灯矗立于前,幽蓝色的火苗风中晃动,让盯着看的人半天忘记眨眼。
直到眼皮酸涩,眼睑干涸,诚安帝才抬手揉了揉眼睛,继而又麻木的放下,空洞的双眸继续看向那些烛火。
在被烛火包围的正中,男子白袍之上的金线暗纹在幽冷的烛光中舞动。
他眸如点漆,深如夜色,表情肃穆如他,正专注的看向面前折射着天际的星盘。
十指结印,点于水镜星盘之上,本沉于水中的星子骤然升空,由他指尖向四周扩散开去,无边无际,蔓延整个京都。
诚安帝猛然起身,仓皇无措之下忘记下跪,还是身边内监提醒,才敛了龙袍跪于阶前。
大斉国师明净川手如冷玉,挥袖间将面前悬浮的星子拨离,恍如剥开了整片星空,寻找着他想要知道的答案。
有星辰陨落,有星辰升起。
直到找到他想要的,方手腕一转,五指一收,占星台一片漆黑,就连那幽蓝的烛光亦尽数熄灭。
诚安帝这才抬头看向台上,又由内监扶起。
明净川拾级而下,象征着至高权威的国师锦袍旖旎在冰冷的石阶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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